第三十九章 还这么封建
回到店里，吃过午饭，水生去后面房间睡觉，先是兴奋的睡不着，但进入梦乡，就睡的天昏地暗。
刘辉从早上八点，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半，回到工厂，替水生取回两次运费，总共六百块钱，用报纸包着，送到店铺。
先看到桌子上糖果，向东高兴地给他拿了两颗：“我哥和秀兰姐登记了。”
“这几天净想着运货，差点正事耽误了！”刘辉甩甩手，又冲向东说道：“都登记了，以后要改口叫嫂子。”
“不急，等办过婚礼。”其实向东想喊，但秀兰不让。
送走一位顾客，刘辉把秀兰叫到一边，拿出钱来：“行了，你俩已经是两口子了，把钱交给你一样，让水生多睡会。”
“啥钱啊？”秀兰忙的竟然忘了运费。
“用车的钱啊，一共八六，收好了，再替水生签个字，就不叫他了，让他多睡会。”刘辉说道。
秀兰摆手，表示不接：“就出两次车，这也太多了，你还是给水生吧。”
如果是平常，两趟短途，六百运费是挺高，但现在，载重汽车比熊猫还珍稀，工厂又那么着急，就是水生狮子大开口，一次要五百，销售科长都会点头同意。
刘辉嘴里嚼着糖果，看看秀兰：“这真的不多，我们科长说了，水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，还没主动加价，回头再给你们油票。”
“这——”秀兰还是犹豫。
“别犹豫了，如果你过意不去，就请战友吃饭，正好给你们庆祝一下。”水生说道。
秀兰高兴地同意：“你们帮了水生大忙，应该的，你去请战友吧。”
“行，钱放你这儿了。”刘辉放下钱，转身走了。
水生、秀兰情投意合，为了水生，秀兰又做出很多牺牲，甚至不惜要和家庭决裂，两人能走到一起，值得庆贺，刘辉来到北面解放路派出所。
郑义山刚调解完一场打斗，双方互相承认错误，达成和解，坐下来端起水杯，刘辉着急地进来：“赶紧给华子、吴明，还有能联系上的战友打电话，今晚我请客。”
“嘁——可能吗？”郑义山说完，喝了一大口水。
“真的，不相信，我去找吴明了。”刘辉说着，转身要走。
“不送啊。”郑义山压根不相信。
刘辉回头，笑了：“如果说是水生和秀兰请客，你信吗？”
郑义山点点头：“这个我信，但不去，人家水生刚请过，好意思再去？”
“今天他俩登记了，刚才我给水生送运费，秀兰这么说的。”刘辉笑嘻嘻地说道。
“运费多少？”郑义山问。
“八百。”刘辉回答。
郑义山刚喝进一口水，又差点没吐出来，好家伙，就这五六天时间，比他一年工资还多，这钱赚的也太轻松了，不有龇牙咧嘴：“要放在前几年，搞不好，就给定投机倒把罪了。”
刘辉摆手：“服装店挣的更多，连吴明都没说什么，难道你们也要管？”
郑义山笑着摆摆手，这事即便违法，也是和工商部门一起联合执法，而且现在环境宽松了，也真的在提倡对内搞活，对外开放了，吴明就专门从事市场稽查工作，既然他都没说什么，那就更没事，郑义山咬咬牙：“好，就让水生请客，今天俩人登记，也值得庆贺。”
说着，拿起电话，挨个叫人。
吴明和郑义山一样，开始有些不好意思，但听说两人登记，也觉得值得恭喜。黄耀华则痛快答应。
这些天为了准备婚礼，钱花了不少，除了彩电、冰箱大件家电外，锅碗瓢盆，还要买新床，新床还要配新被褥新床单，还要预定酒席——
现在的黄耀华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，在工厂食堂吃饭，也只要三分钱一份的炒白菜，要不是老爹老妈给他积攒了钱，就要给水声借钱了。
想想自己是正式工，水生是个体户，张口借钱，还真有些不好意思。但听说水生请客，肚子早就没有油水，顷刻之间就想到了肉。
六点半，蹬着自行车，来到店里，看到刘辉和郑义山正在店里帮忙，早就馋的流口水，黄耀华着急地问：“水生呢？”
“还在后面睡觉。”刘辉回答。
“都几点了，还睡，我去叫他。”说着，黄耀华就往里面走。
“着什么急，还有好几个没来。”郑义山拉住他，看看他身上的蓝色工装棉袄，问：“你风衣呢？”
“洗了，嘿嘿，留作结婚那天再穿。”黄耀华也不避讳，直接说了出来。
等到七点，邀请到的战友都来了，顾客也少了，黄耀华再也按捺不住，拉着刘辉，来到后院，推开了西屋的门。
里面已经清理出来，还放了一张小床，水生就睡在里面。
拉亮电灯，黄耀华拍拍水生：“该起床尿尿了。”
水生从梦中醒来，迷离着双眼，抬头看看黄耀华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嗯，不是来吃饭吗？竟然请客的还不知道，黄耀华略有尴尬地扭头看看刘辉。
“快起来了，战友们都来了，庆贺你和秀兰拿到了船票。”刘辉说道。
水生明白了，点点头：“好，我这就起，把你的酒拿着。”
穿好衣服，用冷水刺激一下脸，清醒很多，水生来到店铺，一屋子人，顾客却很少，都是战友，还有三个熟悉的新面孔，挥手打过招呼，对秀兰说：“今天不做饭了，都去饭馆。”
吴明已经出去打探一番，就近的向阳餐馆已经客满，只能去团结路上的悦来饭店，收拾好，留下向东看店，大家一起出去。
人太多，房间小，只能分开坐，吴明把刘辉给支走：“走吧，另外房间里有你的月亮。”
月亮是说月茹，刘辉说不去。
吴明笑了：“你不去，我去，还就挨着你的月亮坐。”
刘辉急了，拿着酒杯就走。
一场酒，喝到快十点，方才结束，饭店门前分别，刘辉、黄耀华拉着水生胳膊：“你是有票的人了，可以那个啥了。”
水生瞪眼说：“还用你俩教我？”
“那是肯定的，天天看着，又不能碰，就像一个馋猫，旁边放着咸鱼一样，心里那啥滋味啊。”刘辉和黄耀华大笑着离去。
秀兰在前面等着水生，等水生走上来，问：“你们在聊什么？”
“没聊啥。”水生拉着秀兰胳膊，匆匆往回走。
回到店铺，向东正在吃捎回来的菜，水生眯着眼睛，跟向东打个招呼，匆匆穿过店铺，走向院子。
“我哥喝醉了。”向东小声给秀兰说。
秀兰点点头，赶紧倒水，给水生送去。
水生是装的，就想让秀兰来给自己送水，他坐在床上，等秀兰过来，一下抱住秀兰。
“干嘛呢，不害臊。”秀兰赶紧把水杯放在小桌上。
“咱俩都合法了，还害什么臊。”说着，水根捉住了秀兰双手。
“现在还不是，等举行过婚礼再说。”秀兰挣脱了水生，抿嘴笑笑，转身打开房门，跑了。
水生的手还举着，苦着脸，自言自语说道：“都什么年代了，还这么封建。”
